再論新界東區「鑽石名單」的策略Back

鍾庭耀
（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主任）
 

註：本文只代表作者個人意見，與所屬大學立場無關。

 

感謝喬菁華先生10月8日在明報專欄「菁英會」所提出的問題，讓筆者拋磚引玉，再次論述一下新界東區「鑽石名單」失敗的原因。若是政黨中人登門造訪，筆者就不會如斯地深入分析這個問題，以免別人誤會我們為政黨助選。請恕筆者在本文以筆名稱呼喬菁華先生，而非使用喬先生的真實姓名。

 

由於喬先生也同意曹宏威削弱黃宏發票源的論點，因此，本文只集中討論民主派分拆名單參選能否獲得更多議席的問題。

 

筆者根據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進行的票站調查結果分析，答案是肯定的。不過，筆者須要強調，任何事後孔明的分析，充其量可以當作理論探討，可能有點不切實際。因為，時光不能倒流，客觀事實不能改變。歷史之可以改寫，是因為寫的都不是歷史，只是人們筆下對歷史的理解。

 

現在，就讓時光在我們的心中倒流，把「七一連線」分拆成為三張名單參選。根據筆者的分析，由鄭家富、劉慧卿、湯家驊、黃成智、蔡耀昌、何淑萍和柯耀林組成的「七一連線」，其實可以清楚地分拆成為民主黨、前線和基本法45條關注組三張名單。民主黨名單由黨員鄭家富、黃成智和何淑萍組成；前線名單由成員劉慧卿、蔡耀昌和柯耀林組成；基本法45條關注組名單則由湯家驊一人組成。事實上，劉慧卿和蔡耀昌在四年前曾經合組前線名單參選，新東選民應該相當熟悉。蔡耀昌今年代表職工盟加入「七一連線」，但本身仍然是前線成員，所以應該不成問題。

 

就如喬菁華先生所言，讓我們假設田北俊、梁國雄參選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而他們奪走民主派的選票是必然的。我們甚至假設了黃宏發、曹宏威和劉江華等名單完全沒有受到連線分拆名單影響，全部保留他們已得的票數。一般估計，親中陣營的選票在今次的選舉中差不多已經全部出動，民主派的選票則可能仍然有上調的空間。如果投票率再高一點，或者分拆後的民主派名單能夠增加民主派的吸引力，則民主派在新東的整體得票再高一點也屬正常。

 

不過，為了使我們的分析更加紮實，筆者用了一個比較保守的方法，就是假設投票人數不會因為分拆名單而有所增加。筆者只是根據票站調查的結果，參考政治光譜及票源流動的數據把「七一連線」和田北俊的票源分拆後重整，得出黃成智當選而李國英落選的局面。

 

我們首先分析和分拆梁國雄的票源。根據我們票站調查的結果，梁國雄的得票中有13％來自上次劉慧卿和蔡耀昌聯合名單的支持者，另外13％來自上次民主黨鄭家富名單的支持者，再有5％來自上次民主黨黃成智名單，合計31％，推論為18,887票。把「七一連線」分拆使這些票源「歸位」，梁國雄的得票便會下調至42,038票，而連線各組名單的合計得票便會增加至187,720票。梁國雄仍然當選。

 

接著，我們要把「七一連線」的所有新舊票源，分兩階段重新分配到前線名單、民主黨名單和湯家驊一人名單。票站調查顯示，連線的支持者中有15％上次支持劉慧卿和蔡耀昌聯合名單，28％上次支持民主黨鄭家富名單，另外9％上次支持民主黨黃成智名單。因此，前線與民主黨名單的分拆比例可以定為15比37，前線名單因此可以分得54,150票，令劉慧卿當選。

 

至於民主黨與湯家驊分拆票源方面，由於沒有先例可援，我們只能參考今次選舉中在其他選區出現最接近的情況。在九龍東區，與湯家驊同是「基本法45條關注組」的梁家傑，承接了24％上屆民主黨司徒華名單的票源，鄭經翰名單承接了另外35％。因此，我們把「七一連線」留給民主黨名單的票源，分出24％給湯家驊，民主黨因此餘下101,513票，32,057票則流到湯家驊。民主黨的鄭家富和黃成智順利當選。至此，「七一連線」的票源已經分拆完畢。

 

接著，我們研究田北俊的票源。根據我們的票站調查顯示，田北俊的得票中有22％來自上次劉慧卿、鄭家富、黃成智等名單的支持者，推論有15,083票。筆者估計，這些票源應該是接近政治光譜的中間位置，而如果湯家驊獨立參選，應該可以接收這些本來屬於民主派的票，避免流向自由黨。如果把這些票源移向湯家驊，田北俊便餘下53,477票，而湯家驊就得47,140票。田北俊和湯家驊都可以當選。

 

民建聯名單的第二位李國英，由於餘額不及黃成智，因此落選，劉江華則依然高票當選。本文的數票清楚顯示了這些結果。

 

本文並非要批評或者衝擊「七一連線」的選舉策略，也無意削弱任何當選議員的民意基礎。筆者只是希望透過科學和公開的調查數據，回答喬菁華先生提出的問題，及指出選舉制度中鮮為人知的奧妙。

 
 

表一：「鑽石名單」實際結果

    總得票   第一餘額   第二餘額 
  梁國雄  60,925   0   0 
  七一連線  168,833（鄭家富）   107,261（劉慧卿）   45,689（湯家驊） 
  田北俊  68,560   6,988   0 
  黃宏發  23,081   0   0 
  曹宏威  14,174   0   0 
  劉江華名單  95,434（劉江華）   33,862（李國英）   0 

有效票數＝431,007；當選門檻＝61,572票
當選次序：鄭家富、劉慧卿、劉江華、田北俊、梁國雄、湯家驊、李國英

 

表二：分拆名單可能結果

    總得票   第一餘額   第二餘額 
  梁國雄  42,038   0   0 
  前線名單  54,150（劉慧卿）   0   0 
  民主黨名單  101,513（鄭家富）   39,941（黃成智）   0 
  湯家驊  47,140   0   0 
  田北俊  53,477   0   0 
  黃宏發  23,081   0   0 
  曹宏威  14,174   0   0 
  劉江華名單  95,434（劉江華）   33,862（李國英）   0 

有效票數＝431,007；當選門檻＝61,572票
當選次序：鄭家富、劉江華、劉慧卿、田北俊、湯家驊、梁國雄、黃成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