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華民望綜論Back

註：本文只代表作者個人意見，與香港大學立場無關。本文經刪節後於《信報》同步發表。

最高領袖接受最高監察，在開放社會其實不足為奇。特首董建華的民望不時成為新聞焦點，特首和巿民都應該感到榮幸。

董建華當然未必同意這個觀點。畢竟，其一蹶不振的民望已不斷地削弱其管治威信。記者不留情面的發問，董建華一定不勝其煩。當中央領導人在場時，有關其管治的提問不但令其尷尬，政治上亦「不正確」。董建華想必對記者及負責民調研究的人員心生不快。

由於行政長官不是普選產生，其民望的量度方法便成為一個鑽角尖的問題，筆者日後會另文探討。引用假設投票或其他外國慣用的方法來量度本地政治領袖的民望，其實意義不大。有見及此，筆者早於12年前，便決定以0-100分的評分制度來量度本地政治人物的民望。事實上，由以往的港督、現任的特首、以至幾乎所有重量級的政治人物，其實都未經市民普選投權。

十二年來，筆者採用同一評分制度，不斷量度本地領袖的民望。有關數據有助分析董建華當前的統治危機。例如：哪些市民最支持董建華？哪些市民最不支持他？他們的支持度如何改變？等問題，都可以按照數據分析。

由筆者主持的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迄今已對董建華的支持度進行了196次調查，總共訪問了149,772名市民。現從有關數據中抽取以下兩組資料進行深入分析：

1.

第一組資料彙集了由2001年8月至2003年4月期間，共21個月，涉及50,288名被訪者的訪問數據。有關組合呼應了特區政府近期管治危機的發展。

2.

另外一組資料則抽取了自1997年以來，逢4月及10月，橫跨6年，涉及13個月份和26,967名被訪者的數據。有關組合以半年為一間距，橫向分析市民對董建華的支持程度。

就以上兩組數據，筆者均針對董建華的民望，與以下各項人口變項進行交叉分析，當中包括：被訪者的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及職業。此外，筆者亦就第一組數據交叉分析被訪者的出生地點。有關分析的主要結果如下：

1.

若以50分為民望的危險界線，董建華的整體民望已於2001年9月至11月期間亮起警號，反映了巿民對董建華首個五年任期的不滿。其後，董建華尋求連任，作出了一點自我批評，並承諾全面掌握和吸納民情民意。其民望因而喘定，回升至50分以上。然而，2002年7月，倉卒出籠的高官問責制加上「仙股事件」為這段「蜜月期」劃上句號。董建華的民望自此一沈不起，迄今仍低於50分。今年3月起，董建華的民望更受財政司司長稅前買車事件及非典型肺炎爆發的衝擊，跌破45分。

2.

根據筆者的經驗，得分不足50的政治人物可以視作不受歡迎，而得分不足45者可說是面對信任危機。由此觀之，自2002年8月起，董建華已不受市民歡迎，而2003年3月開始更陷入信任危機。

3.

就上述五項人口變項分析，女性、年齡50歲或以上的被訪者、具小學程度者、家庭主婦和學生、及新移民一直比較擁護董建華。相反，男性、年齡介乎21至39的被訪者、具大專學歷者、專業及半專業人士、及於香港出生者則比較反對董建華。然而，於2003年4月，除了新移民、年齡60歲或以上、具小學程度者三個組別外，董建華在所有組別的得分均處於信任危機。

4.

為免累贅，筆者先分析最反對董建華的三個人口組別，當中包括：1) 廣義的「專業人士」、2) 具大專學歷的被訪者及3) 年齡介乎30至39歲的被訪者。對於第一組別而言，董建華的得分自2002年8月起便一直低於45分，本年4月更只得34.7分。換言之，專業人士對董建華的不信任，實非一日之寒，而他們最近對董建華的評價，更低至令人詫異的程度。至於具大專學歷的被訪者，4月份對董建華的評分為37.2分，顯著高於專業人士的評分。不過，有關組別的評分走勢大致與前者相同，可能是由於兩個組別的被訪者有所重疊所致。最後，年齡介乎30至39歲的被訪者對董建華的評分，曾於2002年1月至5月期間短暫高於50分；不過，自2002年10月起，有關評分一直低於45分。

5.

剖其極端，筆者再分析最擁護董建華的三個人口組別，結果亦同具啟示。數據顯示，來港不足7年的新移民對董建華的評分，一直高於50分的水平，但有關評分已由2002年初接近70分輾轉下跌至上月份的50.4分。至於年齡60歲或以上的被訪者，其對董建華的評分終於上月失守50分大關，下跌至48.9分。最後，具小學程度的被訪者對對董建華的評分亦於2003年3月跌至47.5分，低於50分警戒線，四月份更進一步下跌至46.7分。

6.

就人口變項的分析，不論是分析董建華過去21個月來的按月民望走勢，或是六年來策略性的等距分析，兩項結果均大同小異。民意結構非常平穩，並且同步升跌。不過，年齡介乎18至21歲的被訪者或可勉強視作例外。有關年齡組別於1997年4月對董建華的評價，明顯較年齡介乎50至59歲的被訪者負面。不過，及至2003年4月，有關組別對董建華的評價變得相對正面。從另一角度看，曾經一度非常支持董建華的50至59歲組別，一年來也對董建華越來越不滿。

顯而易見，董建華當前面對的，不僅是其跌破警戒線的民望數字，而是更深層次的信任危機。於2003年4月，在19個組別的分析中，除上述三組外，無一不是低於45分。況且，董建華在所有組別的得分都是全線急跌。

當然，對於以上數據，各家自有其說。特首本人亦會有自己的見解。若董建華勇於面對現實，大可首先面對最不滿他的人，即專業人士、學歷較高及年齡介乎30-40歲的市民，俗稱「優皮一族」。若嫌任務艱鉅，董建華或可先從學歷較低的市民，或家庭主婦入手，畢竟他們對董建華較有好感。不過，凡事總不能面面俱圓，特首總要有所取捨。閉門造車、或坐以待斃、或只是討好八百人的小圈子，則是最不智的做法。

董建華評分：按個人背景主要類別分析